人有生必然有死,生了要死,死了又生,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生死是環形的。生不是最初,死也不是總結;生死是二而一,一而二。有的人生而歡喜,死覺悲傷,其實這只是見到一半的人生。生不一定可喜,因人生是苦;死也不一定要悲傷,死亡可能是解脫,或到更好的地方去,死亡如移民,不必太計較。面對死亡,為何會悲傷?這是因為不知道死了以後還有沒有。其實不必罣礙,一顆黃豆,一粒稻穗,收成以後,再播種下去,還會再生,人為何不會再生呢?
但「視死如歸」畢竟是不容易的境界。死亡有什麼掛念的呢?
一、掛念子孫:有的人面臨死亡的時候,他並不掛念自己何去何從,反而掛念子孫將來該怎麼辦?兒女還沒有嫁娶,或孫子年幼,不知今後如何依靠?就是有萬貫家財,也不知如何為子孫分配,心中只是一直對子孫掛念不捨,所以只有懷著抱歉,黯然閉上雙眼,把遺憾帶進棺材裡。
二、不捨事業:有的人一生勤勞創業,當事業稍有成就的時候,死亡也在這時翩然而至。這時候,對自己一生辛勞所獲得的成就,萬般不捨。聰明的人賺錢,生時就要樂善好施,作種種用途;不聰明的人,所賺的錢財,只有留給後人使用。只是,錢財不知託付何人,所以就會掛念自己的事業,今後怎麼發展?但這種掛念也是徒然,無補於事,等雙眼一闔,雙腳一伸,再多的事業也管不得了。
三、抱憾後悔:人之將死,一生所做的大善大惡,這時都會一一浮現眼前。所做是善事,倒也罷了,假如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,這時就會後悔。
所謂「不見棺材不掉淚,不到黃河心不死」,不到臨終時,不會反省自己的所行所為。假如過去做過缺德的事,這時想要補償,也很困難。大哲學家蘇格拉底臨終時,有人問他:有什麼遺言?他說:「我欠人一隻雞,還沒有付錢!」在這個世間上,我們是否檢討過,是自己欠人家的多?還是人家欠自己的多?假如別人欠自己的多,還可含笑而去,假如自己欠別人的多,在這種生死交關的時刻,又如何來得及償還呢?
四、死後去處:人到死亡的時候,種種掛念當中,最掛念的,就是死後要到那裡去?關於這一點,佛經裡早已講得非常清楚。所謂「一心法界」,死後的去處有四種聖人的境界:佛、菩薩、緣覺、聲聞;有三種善道:天、人、阿修羅;有三種惡道:畜生、餓鬼、地獄,一共是十種道路。一般人,四聖不容易有份,三善三惡的六道輪迴,這是必然的。會到那一道?這也不由掛念。因為「萬般帶不去,唯有業隨身」,你平時所做的善惡業,這時都已安排好你的去路。生命是「薪盡火傳」,木柴雖然燒盡了,只要換一根木柴,生命的火還會繼續燃燒。只是生命的結案,是善道?惡道?就要看自己往昔所造的諸業了。
說到掛念,人臨終時,你最懷念、最掛念的人,都由不得自己安排。面臨死亡,應面對現實,接受死亡的考驗,並為來生結個好緣,這才是最重要的。